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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院子里的那些人和事

2020-03-25 16:04:00 来源:东阳新闻网 厉守龙

  我老家在东阳市江北街道东璜山小区,地处在一个酷似四合院的大院子里。我家和大阿叔(堂亲)的房子坐北朝南;中间隔着一个大堂屋,这是院内人公用的地方;朝东住的以次是小阿叔(堂亲)、守朝阿婆、汝林大伯和依光大姐;朝西的则是三阿公(堂亲)、小阿公(堂亲)和开尧大伯,所有房子都是木头结构。南边则是一堵用泥沙砌的围墙,正中开一头大大的双扇门。村人对长辈的称呼都是以辈份论大小。

  在我的记忆里,全院子9户人家几十号人,济济一堂,带着“三乡”人特有的那种有礼有节的特性,相互照应的习俗,沿着你退我让、有乐同享、有喜同庆、有难同帮的轨迹,共同生活了几十个春秋,让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远亲不如近邻,和和睦睦相处亲如一家的真谛。

  上世纪60年代初,父亲举家把户口从杭州迁移到农村老家,正在读初中的我也随往。

  自踏进家门那天开始的好长一段时间里,几乎天天都有邻居送“货”上门,六谷粉、小麦粉、霉干菜、萝卜干……甚至连锅铲、碗筷等都有人送来。用大家的话说:“你们是白手起家,现在是最困难的时候,能凑一点是一点。”守朝阿婆指着我和弟妹笑着说:“你看,孩子都这么大了,你们还愁什么?”一个个善举 ,一句句暖人心窝的话,令我们全家人感动不已。说这些话的,送东西的,除了院内的8户人家,还有外院子的或是同个生产队的。当然,父母也不时把一些长期一点一点积蓄下来的粮票、布票等回敬给这些好心人。

  不久,又出现了这样一件事:那是个隆冬的早晨,母亲打开房门,只见门钮上挂着一只饱鼓鼓的土布斤包袋。母亲拎起,感觉沉甸甸的,打开一看,全是红薯、毛芋。显然,这又是邻居送来的。那又是谁送的呢?母亲纳闷着。后来父亲母亲在院子里问了个遍,也没有问出个结果。院人们都说,大家这样悄悄地送来送去是常事,何必一定要追究是谁送的呢。后来,这样悄无声息地送东西给我家,又发生了几次。用父母亲的话说,老家人特别重情重义。

  就这样,不仅很快把我们一家子融入到了院子这个大家庭里,甚至连我家的客人也受到了这种特殊的优待。一天,我和弟、妹都在上学。父亲一大早陪生病的母亲到六石医院治疗,因为输液一直到傍晚才回家。父母回家后,邻居告诉他们:“你家来客人了,现客人在依光家。”

  原来,我父母在杭州结交了一对来自黄岩的夫妻。这次他们是专程来看望我父母的,抵达东璜山时,已经是两点钟了。当时,依光大姐见我家没有人,即把客人接到她家里。用烤鸡蛋煮索面进行招待(这是当时村人最客气的点心)。事后,我父母带着礼品去感谢依光大姐时,她说:“唉,不要这么客气,都是同个院子的,你的客就是我的客么。”

  那时,村里没有自来水,周围的水井离家约二、三百米。因为我是长子,又有十五、六岁了,放学回家,取水的任务自然就落在我肩上。又因为自己从小生活在城市,只会拎东西不会挑担子,故,我家斜对面的汝林大伯特地叫洪泉(也是初中同班同学)与我结伴挑水。这样,洪泉不时地纠正我挑水的姿势,手把手地教给我一些小窍门,让我很快上道。从只能摇摇晃晃地挑半担水到能够平平稳稳挑上大半担。也就是常与洪泉、顺香(大阿叔长女)等“小不点”们结伴劳动,让我这个五谷不分的人也学会了许许多多的农活且受益终身。

  还有几个画面,记忆也同样特别深刻:

  其时,大家住房拥挤,小阿叔家和三阿公家共用一个建在猪栏边的茅坑。而我家那间不到 30平方米的典屋,自然暂时就建不了茅坑,小阿叔就叫我们去用他们的。印象中,在3家合用一个茅坑的那两年多,大家从没有为上茅坑争先后,更没有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。有的是:“你先来。”“没关系。”

  我小阿公的长子桂松从小患有“癫痫症”,邻人没有一个歧视他。相反,都把他当大熊猫看待。不发病时,他和正常人并无二致。20来岁的人,又长得壮实,虽个子不高但很有力气,人又憨厚,每每看到邻居干活来不及或是缺人手,桂松都会主动上去搭把手,可大家都硬是不让他“搭”。有时实在拗不过他,就只是让他象征地干一下。一旦他的病情发作,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当旁观者。后来,桂松发病去世,着实让全院子的人伤心了好几天。

  孩提时春节,家家户户都要爆米花、切糖、做年糕等。而一旦主人家把农家糖或土年糕做成以后,全院子的人都可以唇齿留香,一饱口福。今日吃你的,明日吃我的。用现在常与我联系的一位同院发小的话说:“快到年三十夜的那些日子,在院子里几乎天天都可以吃到各种美食,好像天天都是邻居节,真开心呀!”

  ……

  现如今,院子里的老屋因年久失修,大部分都已倒塌了,寥寥无几的几间破屋也空无一人。有的住到城里,有的易地拆建。老一辈的人相继离世,我等一辈也年逾古稀,但还都健在。半个多世纪碧海桑田,岁月流转。但昔日的那些真情实感依在,平日里相互联系着,逢年过节互相走动着、看望着,和和睦睦的点点往事,甜甜美美的滴滴时光,还不时浮现脑际。


责任编辑:李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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