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豆角,螺蛳,幼蝉

2020-04-30 16:26:00 来源:东阳新闻网 吕映珍

  一

  母亲在屋后开垦了一片地,买了些豆角种子,清明前后种下去。

  几场春雨之后,那些沉睡的种子被暖阳一晒,便探出了嫩芽。松松土,铺把枯稻草上去,再描点儿淡肥。母亲一边侍弄,一边告诉我,肥力太足会把苗儿烧死,所以粪要兑水稀淡点。

  苗长高了,分了好几个杈,开始牵藤。植物有野性,却没眼睛,抹黑一样,触须四处探,母亲就来引导,把这些触丝往“豆角牵”(竹竿或木棒)上引。它们也听话,一直往上长。不及半个月,藤蔓就一人多高了。

  花开得旺,母亲时不时到地里看看。有时翻翻几片叶,有时端详几朵花,有时松松脚下的土,有时勾起几片草屑。当她做完这一切时,便喜欢用手把衣角搓来搓去。风吹过,豆角叶沙沙响。她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,和花儿一般灿烂。

  豆角成熟了,摘了趁新鲜炒着吃。温火,三勺油,一勺盐,几味调料,少顷,醉人的香便在厨房里漫开了。夹起一根小咬一口,泛着油花的香便在我口腔中弥漫。

  二

  清明时节,草长莺飞。

  不少应季美食令人称道。“春在溪头荠菜花”的荠菜,清热去火的马兰头,“雨前椿芽雨后笋”的香椿芽、春笋……最吊我胃口的,还数那“赛肥鹅”的清明螺噢。

  记得小时候最开心的事,就是挎着小竹篮,哼着“九九加一九,耕牛遍地走”的民谣,到父亲干农活的水塘边去摸螺蛳。虽然初春的江南乍暖还寒,但只要将双手伸进塘边的浅水处,或顺着沿岸石堤,或是在注满了春水的牛脚印里轻轻一摸,就是满满一把,还都是青壳大螺蛳,让人乐得笑开了花。

  摸螺回来,养水去泥。由心灵手巧的母亲精心烹饪,端上餐桌。一家五口围桌而坐,对着小小的螺蛳,上下嘴唇抵紧用力一嘬,你“吸溜”、我“呼哧”,“嘬”声此起彼伏,立马奏起了一支美味温馨的居家奏鸣曲……

  “雪白的米饭象牙筷,剁尾巴螺蛳滋味赞。”试问座中螺蛳谁吃得最多?——我面前的螺蛳壳已堆成小山了。呵呵。

  鲜啊!家乡的炒螺蛳。

  三

  蝉声是与木槿、合欢这些夏花一起到来的。

  那时的一大乐趣是清晨在蜕壳前找到幼蝉。夏日清晨的树林里布满潮气,到处都是蝉洞,这些洞多数已是空巢,偶也有挖出它们的运气。

  从洞里挖出的未蜕的蝉带着潮湿泥土,沉甸甸,壳里蜷曲着浅青色,摸它的爪子会缓慢地动。我们把它们摆在竹椅上,等待蜕壳,但它们最终却全都选择了僵死——背壳是不会当众开裂的。

  实际上,将它们从土里挖出的那一刻,这命运已是被决定了的。我们剥去它们的外壳,好奇的是,青色的蝉,爬到树梢,怎么就能变成黑色的?

  那时候我们哪里懂珍惜生长艰难的生命呵!

  等年长后读到曹植的《蝉赋》,不禁极其感慨。孩童时的我们扮演了什么角色啊——

责任编辑:李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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